闪闪 | 从英国回来,我的七天集中隔离
国外新冠疫情愈演愈烈,大批华侨、留学生纷纷归国避难。就在政府相关防疫部门严阵以待之际,部分地区却频繁出现归国人员不服从管理、滥耍“公主病”等现象。随着这些事件在媒体上的发酵,归国群体与国内民众之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重。保马今日推送一篇海外访学归国的老师亲身经历的隔离见闻,相较于“豌豆公主”阴阳怪气的道歉声明,相较于网络上一直流行甚至被热捧到要获瓷砖奖的“日记体”,我们太需要这种理性声音。秉持不制造矛盾,但也不能回避矛盾的理念。在对归国群体的防疫隔离工作中,我们既要感激身临一线的普通劳动者,因为他们才是筑造防疫生命线的英勇战士,但是也不要漠视了防疫人员与被隔离群体的烦躁情绪,不要将隔离工作中出现的官僚主义、形式主义等问题搁置一边。还是要相信在每一个自觉中国人的自觉担当,相信担当起这场防疫“ 人民战争”的每一位普通劳动者。
感谢闪闪老师授权保马推送本文,本文系保马推出反思疫情系列文章的第二十三篇,敬请垂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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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七天集中隔离
文 | 闪闪
这两天,有在海外访学、留学的朋友问我,回来集中隔离的情况。写个记录,发点感想。
我3月1日从伦敦希斯罗机场出发,到莫斯科谢列蔑契娃机场转机,3月3日上午到达上海浦东机场。转机时间很长,12个小时。
这个时间点跟现在的状况还是有很大的区别。当时英国还只有几十个确诊病例,意大利、伊朗渐呈爆发趋势。浦东机场入境的时候,工作人员让意大利来的留下来,估计是需要隔离。而来自其他地方的需要扫码小程序或者纸质填写一个表格,包括联系方式,健康状况,过去十四天的接触情况,以及未来十四天的住址。然后脱帽缓步走过一个通道,进行体温检测。一切正常之后,就顺利入境了。
机场防疫消毒
到达的航班不多,机场人流量远远少于平时,完全不是现在视频上所见的最近几天北京机场人潮汹涌的样子。
回来的几天前,我特地联系了宁波小区的物业,询问回来需要办什么手续。回答说,目前没接到通知说国外回来的需要隔离。我也纠结了是不是到了上海就直接坐高铁回宁波,毕竟一路上风尘仆仆的,不敢保证。但是弟弟说要去机场接我,我还是软弱了,问了上海的小区是否允许进入,说是可以。多少带着侥幸心理,到他上海的家中住了一晚。进小区的时候,戴了口罩,测了体温。疫情期间,弟弟每天去他的工作室上班,弟媳妇在家云办公。第二天,他们开车送我到的宁波。
事先也咨询了小区物业,回答说让送我的人带好身份证,准备好健康码。我也事先准备了“甬行码”。进小区的时候,保安听说我从英国回来。说,我的乖乖!让我填了一个表,需要居家隔离,出门戴口罩,不聚会,出入出示健康码和量体温。我说几天呢?他说,你自己写吧,7天至少。我就写了7天。第三天,吃完了上海带来的菜,我就去小区旁边的小菜市去买菜了。所有的人也都戴着口罩,路上车和人都很少,骑三轮车的大叔们会把口罩扯到下巴下面。买菜的小店门口有几个孩子在玩耍,热气腾腾的,口罩挂在耳朵边。至少,走在屋外,人们是比较放松的。我跟老板聊了几句,他说店铺已经开业十几天了,感慨这个病闹得大家都不方便。我说我刚从英国回来,我现在是居家隔离,应该可以出来买菜的。老板说,他们可以送菜到小区门口,让我加微信群。我当天买的菜,他也派人骑电瓶车帮我送到了小区门口。小区门口搭了一个棚,摆了一些桌凳,桌凳上、地上摆放了很多装满食材、水果的袋子,以及餐饮外卖。我找到了我的袋子,上面写着房号。疫情已经让小区生长出了新的风俗,有序、细致、温暖,而我对这一切还很陌生。
小区外卖与快递无接触配送
安顿好,就要准备上网课了。学校24日正式上课,我报备了从第三周开始上课。4号到宁波那天,学院就联系我了,问我是否已经回来了,并问了我的大门有没有贴封条,门厅有没有贴告示。我说没有,她说那就没问题,可以出门。
第六天傍晚,收到街道派出所的手机短信,让我严格按照居家隔离的规定,期间不能以倒垃圾、散步等任何理由外出。我想这下得让保安帮我送菜了。几个小时后,接到民警电话,说,抱歉,刚才的信息是群发,你不在居家隔离之列,你属于居家观察,是可以出门的。并让我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信息里的杨警官,怕杨警官太忙,还让我记下了另外两位片区民警和网格工作人员的电话。我说没关系,谢谢,你们辛苦啦!他轻快地说,不辛苦,不辛苦。
第七天,十号。上午我正开始我的第一次网课,接到社区医院的电话,问我是不是从英国回来,并询问了我的健康状况。一会儿,又打来电话,说你的问题不是因为你从英国回来,而是飞机上有确诊病例,你现在需要去九龙湖隔离点集中隔离。一会儿,网格工作人员打来电话,说120救护车一会儿就来接,让我收拾东西。我问,救护车什么时候到?我正在上课,下午一点还有个课。她说,九龙湖没多远,一点前肯定能到。课就提前结束了。这位王同志一直在跟我联系,又让我在家吃好饭,赶不上隔离点的饭,只有方便面了。王同志在小区门口等着我,给了我一份隔离通知书,让我拿到隔离点签好字上交。
镇海区隔离点是一个湖光山色的风景胜地,宾馆掩藏在樟树的浓荫之中,在这个特殊时期尤其静寂。我忍不住询问,这里有多少人。接待的医生说,这个不方便透露。我说,不会就我一个人吧?他说,嗯,不少人。前台外面摆放了一个隔离带,医生示意我站在隔离带外面,医生在里面,大概离我有一米多远。他问我有没有基础疾病,目前有无什么症状。并把我递给他看航班信息的手机用酒精棉擦了一遍。一位大叔坐在前台里面给我登记信息,并问生活用品都带来没有,我说没有的,他都拿上放进一只黄色塑料袋中。医生给我一小袋白色药片。看到药片,心想,这是维生素之类的增强抵抗力的吗?医生交代大便完将这药片放三粒到马桶里,半小时后冲掉。又给我一小袋酒精棉,让我到房间把台面、遥控器、门把手擦一遍。我说,你们没给房间消毒吗?他说,消过毒了,你再擦擦。后来,那几块浸透酒精的无纺布,我重复当抹布用了,在百无聊赖的时候,把隐藏在桌椅、门板上的污垢都清理掉了。医生拿出黄色的大塑料袋里的一卷蓝色垃圾袋,说要把垃圾放在蓝色的塑料袋里,扎好,再放进黄色的塑料袋,把黄色的塑料袋放在门口,就会有人来收垃圾。我问,吃饭怎么办?回答说,一天三餐会送到门口,隔离期间不能走出房门,包括阳台和楼道,楼道里都有摄像头。所以,集中隔离是不可能产生类似方舱医院那样多姿多彩的民众文艺了。七天里,除了偶尔听到有人跟在楼下巡逻的保安说了几句什么,工作人员送饭的时候在楼道里一路过来的敲门声,没有任何动静,感觉不到这里还住着其他人。解除隔离,离开的时候,在楼下等车,还是忍不住和保安大叔打探这里到底住了多少人,大叔靠近我悄悄说,现在还有一百多人。
医生得知我没有吃中饭,往塑料袋里放了一盒方便面。五点钟的时候,敲门声,应该是送晚饭了。开门不见人,饭放在地上。后来的一周内,我都没见到送饭人。我看网上别人写的隔离经历也是如此,并且说,会特意让送饭人走远再去拿饭。这是很能理解的,尤其是我们刚被送去隔离的,还没有经过医学观察和核酸检测,具有很大的风险,避免接触是应该的。当你成为一个密切接触者的时候,你就会被特殊对待,对此内心还是有触动的。社区工作人员在楼下送我上救护车的时候,救护车司机下来帮我开门的时候,和医生对话的时候,医生带我上楼的时候,都跟我保持了一米以外的距离,并且没有帮我拿箱子。但这个时候,不能太玻璃心,从另一个角度想,工作人员也都是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工作,都是抗击疫情的勇士。在这样的特殊时期,需要用理性把自己放到整个疫情中去看待,不能仅从个人感受出发,放任情绪。
最近几天网上曝出的几例不服从隔离管理的例子,都是没能够理性地从大局考虑问题,在后续的处理中,有的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。个人觉得隔离点的饭菜很不错了,营养绝对能够保证。只要是从“刚需”出发,在他们能够提供的范围之内,提出一些要求,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。比方说,有一次,我发现米饭夹生了,打电话给工作人员,说我的饭夹生了,是不是最上面的?请帮我换一份。一会儿,饭就送来了。诸如,洗脸池的漏水装置坏了,留下一个洞,牙刷掉进了洞里,消毒药片和卷纸用完了,这些要求打个电话就会在下次送餐的时候一道送来。送来的时候,东西放在一只塑料袋里,袋子里有一张写有房号的纸条。紧急的话,会马上送到,保安大叔就给我送过卷纸。
网上视频里关于不喝开水,一定要喝矿泉水的例子,这当然不在刚需之列。据说,矿泉水还是给送了,但不是她要的牌子。视频里也涉及到了收快递的问题,不知所说的快递是不是她在网上买的矿泉水?有朋友看了这个视频,担心不能收快递,她回国后需要买一个插头转换器。离开隔离点的时候,我忘记帮她问了。我的理解,插头转换器是刚需,矿泉水不是。买插头转换器可以事先和工作人员沟通好,或者让别人代为网购,再送到隔离点。而矿泉水,或者其他非刚需物品,隔离点有理由拒收。首先,收快递有传染的风险,快递员不宜进入隔离点,另外,我不觉得隔离点有敞开代收快递的义务和人力。
隔离女子坚持要喝矿泉水
我收拾东西的时间很匆促,恰恰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带了:电脑充电器。打电话询问,能不能让救护车送我回去拿东西?是电脑充电器,我是老师,需要上网课。回答说,可以让人送到前台。第二天莉姐给我送东西过来,距离一公里左右看到有交通管制牌,需要绕行,问我怎么进来。我只能打电话询问。一位女同志听说要送东西过来,不太客气地说,你什么东西啦?有些东西不好送进来的哦,送不进来的。这弄得我很紧张,我说是电脑充电器,昨天说是可以送到前台的呀!她说,反正有很多东西是送不进来的。然后,我问她交通管制,怎么进来。她说她也不知道,他们在这儿也是不能出去的,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去了。过一会儿,又打电话询问,是昨天那位男同志。我说昨天说得好好的,电脑充电器可以送到前台,刚才那位女同志怎么说很多东西送不进来,什么东西送不进来?男同志说,电脑充电器是可以的,要是什么香烟、老酒就不行。听到这么说,我不高兴了。我说,刚才那位女同志那样说话,像是吓唬人。我一女的,不大可能是香烟老酒啊!我在这隔离,同时也是要正常上班的。他也不太高兴,说一公里外的交通管制,他也不清楚。我说我没怪你这个,你没有不当,我是在向你反映你那位女同事的问题。政府为我们人民的健康负责,你们工作也很辛苦,我也一直很配合,被隔离本来就会烦躁,她不应该吓唬我。他明白了我的意思,说,可以理解。莉姐步行到了宾馆,东西随晚餐一起送到了门口。
医生给我的黄色塑料袋里除了前面说的那些生活用品,还有心理调适的小册子,印有心理咨询电话信息的纸页。我很自信,我觉得我的心理健康得可以给别人咨询了。经过送东西之后,我也意识到,这里的工作人员可能比我更需要心理关怀,他们已经在这里工作很久了。我带了电脑和书,有工作要做,身体状况良好,作息规律。但即便如此,几天之后,还是会有烦躁情绪的,当然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。至于对感染病毒生病的恐慌则比较淡,尤其是后来几天。
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,在兄弟姐妹群里发了语音,告诉他们我要去隔离了,让弟弟和弟媳妇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,不要和别人接触。姐姐说不要紧张,没事的,暂时不要告诉父母,他们会担心。姐姐跟我视频,我让她不要担心,不会有事的,即使染上了,也是轻症,现在地方上医疗资源也充足,轻症很容易治好的,你看方舱医院那么多人不都治愈出院了吗?她说,好的,不担心。在家乡医院工作的敏姐之前进过隔离病房,是我们家的抗疫勇士,她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,已经第七天了。四到七天是危险期,十四天只是一个比较小的概率。她这么说,我确实轻松了很多。
“集中隔离”的全称是“集中隔离医学观察”,宾馆有医生坐阵。黄色的塑料袋里有一只体温计,医生交代每天早上8点和下午5点前量好体温,所以,每天两次电话询问体温以及有没有不舒服。隔离的第二天上午,医务人员到我的房间采集的咽拭子,这也是隔离期间,唯一进我房间的人,穿了防护服,全副武装。敏姐说,棉棒就那么在咽部一滑,就有几千种细菌飘出来,落到对方的面屏上。第二天,我询问了检测的结果,回答说,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,只有不好的结果才会通知。所以,整个过程都需要配合,需要配合管理,也要配合着自我管理,自我管理作息和情绪,按时量体温,尤其是上完厕所放消毒药片这样的事情,绝对不能忘记。在整个环节中,每个人都承担着重大责任,百密不容有一疏。3月18日,我被解除隔离的当天,湖北传来了新增确诊病例、新增疑似病例和现有疑似病例都为“零”的好消息。这真是艰苦卓绝的斗争,细致入微的贯彻的结果!张文宏教授说,每个人都是战士,所言非虚。
湖北清零数据上报员
这次的经历也让我切身体会到各部门协同合作防控疫情的紧张工作,和调动的庞大人力物力,作为个人只有配合,配合,再配合。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,不要积累矛盾,产生对抗情绪,更不要上纲上线。10号那天我接到了11通电话,分别向几个部门汇报了我的旅程信息。从上午接到通知到被接到隔离点,不过两个小时之内的事。而下午不断的电话,都是各部门在核实、登记信息。傍晚,我接到了来自镇海区疾控中心的电话,还在问我的航班信息。他说这个航班号8号有一班,有确诊病例,3号也有一班,他问我3号到底有没有确诊病例。我说,不是你们说有吗?我哪知道?他让我查一下支付宝的同行自查。我查了一下,是安全的,但支付宝的“安全”仅限于非前后三排的乘客。然后,我想也许我是被弄错了,也许明天上午我就能回去了,如果是这样,那就太好了。我同学也说,新闻报道8号上海有境外输入的确诊病例,没听说3号有。我把这个猜测发在兄弟姐妹群里,他们都说太好了,一定是弄错了。姐姐说,这下就放心了。我说你不会哭了吧。她说,哭了。我说,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。晚上疾控中心那位同志又打电话询问了一遍。我说我会不会是被弄错了,如果弄错了,我不会怪你们的,早点让我出去,在这里工作多有不便。他说,他需要再核实一下。第二天上午,我打电话询问情况。他说已经向公安系统核实了,没有弄错,3号那天到达的飞机上有确诊病例,上午会过来取样检查。
所以,我猜测应该是3号到达的乘客,10号上午被确诊。这个过程中,信息的传达,救护车的派遣都是迅速进行的。根据我的接触,我觉得最核心的部分除了医院就是公安系统和疾控中心。医院通过公安系统传递信息,而疾控中心联络社区完成寻找、隔离“密接”人员。这个过程快速地完成了最核心的工作,即把人员接到隔离点,而相关部门的信息登记则是之后完成的,不在核心任务的部门则不会收到通知。比如,我的工作单位,是同事和领导看了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,他们向我表达了慰问和关怀。过了几天,学院询问我隔离的具体地点,说是要上报学校,之前没有上报。我说我也不知道需要上报学校,看她好像有点紧张,我跟她说了一下我的一些体会:疫情防控中的比较外围的单位如果要获得信息,与疾控中心联系会比与个人联系迅捷很多,我之前以为政府各部门间的信息都是共享的,实际上未必那么天然,当然学校可能是另一种情况。12号那天我接到了市侨务办和区出入境的电话,他们只知道我是从国外回来,却对我已经在集中隔离的情况一无所知,出入境连我从哪个国家回来的都搞错了。我有些意外。他们的解释是,这几天国外疫情突然变得严峻,刚接到上级通知,需要查访国外回来的人员。我说你们的信息太滞后了,疾控中心的信息是最前沿的,你们应该跟他们联通,及时更新。你们现在的工作方式完全是无效的,万一有什么事儿,会出纰漏。打电话的小姑娘说,她只是接到任务,负责打电话的。我说你应该向领导反映啊。还继续机械地问我,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呢?我说我都已经来隔离了,还有什么好问的呢?我想经过了这几天海外人员涌入的大潮,侨务办、出入境这样的部门应该早就被卷入到战斗的漩涡中了,信息获取、工作方式也一定发生了巨大变化。
这些天,我访学的英国西南部的X大学的留学生群里,已经经历了一番是否回国的讨论。我的访学时间是从去年的9月1日到今年的3月1日。之前国内疫情爆发的时候,担心不能按时回来,最早买的航班在2月初被取消了,重买了俄罗斯航空的机票。第二程从莫斯科到上海的航班后来也被告知将推迟7个小时,导致了候机时间长达12个小时。国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,英国将元月23日到3月1日到期的签证自动延迟到了3月31日,我是一直打算按期回去的,否则工作上会有很多不便。
英国一直没什么人戴口罩,在人口不密集的小城市,没有地铁,更没人觉得有戴口罩的必要。临走的一两天,英国的确诊病例开始上升,并传言伦敦地铁有人戴口罩了。我在一月份开始准备回国用的口罩,药店已经没有现货,需要预定。亚马逊上的价格比平时涨了好几倍,买了20只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,14.9镑。这批口罩迟迟没有到货,联系卖家,也没有回复。为了保险起见,我又下了一单,10只10镑多。这一单很快就到了。等我2月23号旅行回来,第一单也到了。之前也买了尼龙手套,又在伦敦的药店里买了一瓶洗手泡沫。这就是我所有的防护装备了,现在看来是十分简陋的。伦敦的药店里,这样的口罩5只一个包装,10镑,洗手泡沫也是10镑。
拒绝口罩的“憨憨”
从上了到伦敦机场的大巴,我就戴上了口罩。大巴上人很少,没人戴口罩,也没人对我戴口罩有什么意见。机场戴口罩的除了中国人就是一些中东人,没有任何检疫环节。从伦敦到莫斯科的飞机上乘客很少,一排只有一个人,乘务人员也都没有戴口罩。从莫斯科到上海大多数是中国人,几乎所有乘客都戴了口罩,乘务人员也都戴了口罩,有的还戴了两层。登机的时候,乘客需要踏过一块浸透消毒液的棉垫。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紧张,全程吃饭、喝水、上厕所、洗漱,都没少。每次摘下口罩喝水吃饭的时候,先用洗手泡沫洗手。现在的攻略说,上厕所很危险,不要摘下口罩照镜子。这是很有道理的。但我也不赞成全程不吃不喝不上厕所,如果时间长的话,体力可能支撑不了。为了保存体力,候机的十二小时,我住了个旅馆,睡了六个小时。除了带的干粮,也在机场吃了一餐饭,一小份拌面,大概六成饱。这一觉和一餐对我来说很重要,虽然整个旅程时间很长,一路都精神抖擞,心情愉快,回来倒时差也很快。
18号上午解除隔离,我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,你们辛苦了,谢谢!他们说不辛苦,不辛苦。并告诉我,健康码会在中午自动转绿。在宾馆门口等车来接,保安大叔和保洁阿姨晒着太阳闲聊,有的口罩兜在下巴上。我还是戴着口罩的,跟他们攀谈了几句。我说,你们辛苦了。他们说,我们不辛苦啊。我说,你们也不能离开这儿。他们说,那是的,所以还是你好。面前就是湖水。我说这儿风景真不错,可惜我在房间里看不到,树挡住了。他们说,拍拍照吧。来接的是一辆公交车。司机问,今天几个人啊?医生说,就她一个。司机说,你看你一个人包一辆公交车,这是什么待遇?!公交车前面用布带子绑了一个简单的隔离带,在疫情汹涌时刻,这里也是战斗的一个重要环节。公交车穿行在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里,春光已经扑面而来,这是一个明亮的社会主义时刻,每个人都在为公共又切己的事情努力,人们也都在面对共同的危机中更加团结友爱。
全球疫情累计确诊趋势图
病毒面前没有人种国度,也没有贤愚贵贱。中国的这场“人民战争”是饱和式救援、无差别救治,正因为这样,前线勇士的奋不顾身才有了神圣崇高的价值,每个人的自觉担当才有了众志成城的意义。危难时刻,平时习焉不察的“井田”正中的一块,清晰地浮现出来。它是我们所有人安全感的来源,也是所有人艰苦斗争的共同目标,是古老文明的回响,也是未来的方向。全民动员的防控大战也让劳动呈现了它本来的面貌,保安、司机、快递、外卖、保洁……这些平凡的体力劳动成了保证群体生存下去最不可或缺的部分。理论与实践,体力与脑力的等级序列,也不同程度地失效甚至反转。当你拿着高管、留学生、欧洲这些身份来轻视社区工作者、管理人员的时候,整个社会安全的严肃性会让你的骄纵在公众面前丑态毕露,而你的行为也拖累了在海外紧张面对疫情的华人华侨留学生们。中国人不是不热爱自由,而是能顾全大局,克己自律。希望全社会都能维护劳动者的尊严,对劳动的公平有制度性安排,各工种之间互相理解、善待。作为被照顾的人,唯有说声:谢谢,辛苦啦!
保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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